登高，不仅有强身健体、陶冶情操的作用，也寄托了步步高升、驱邪避灾的美好寓意。但在秋季，西风萧瑟，万物肃杀，登高也往往让人有感伤怀远之念，如杜甫《登高》中感慨“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中想象“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而春天，生机勃勃，遍地红绿，登高便多是赏景揽胜了，比如李白《登峨眉山》写道“青冥倚天开，彩错疑画出”，白居易《杭州春望》写道“谁开湖寺西南路，草绿裙腰一道斜”。

吴山 摄影 肖奕叁

杭州春日登高之处也不少，宝石山、雷峰塔可俯瞰西湖全景，城隍阁、北高峰可兼览江、山、湖、城之胜。与古杭州同名的临安，“九山半水半分田”，更有登高的好去处，如果不想去太险的清凉峰、太远的太子尖、太高的西天目、太闹的东天目，平缓而清幽的南天目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跨进题写着“南天目”匾额的大门，经过碧绿清幽的古翠湖，沿着一条宽阔而蜿蜒的山道盘旋而上。两侧的树木舒展了身躯，给山道织成一张绿色的护网，初春的阳光透过缝隙漏下来，在行人的衣服上印下斑驳的亮花。山坡上，间杂着黄色的迎春花、紫色的藤萝、粉红的桃花、白色的樱花，色彩斑斓；还有一些各种颜色的小花，如星星一般点缀在草地上、崖壁间，到处春意盎然。

从南天目山远眺

转过几个弯，便到了半山腰的一片平地。从此处登上山中千佛寺的小山路不久前被山洪冲毁，从左侧又另辟了路，正在施工。穿过工地，攀爬一段陡峭小道，就见了新建的山门。山门刻有一副对联，“初入南山不识千佛真面目；站稳脚跟方知自性真千佛”，横批“莫向外求”，既应了千佛寺的景，又富含“求佛不如求己、外求不如修己”的哲理。再往上，是原来的钟楼，因为千佛寺正在修葺，这里就暂时成了微缩版的大雄宝殿。殿里殿外，几个寺里的僧人、礼佛的居士轻声交谈着佛事佛理，与山间微风声、鸟雀的啁啾声合为一体，禅意悠远。

不得见千佛寺，心里并不遗憾，只要愿意，随时可以再来。以前总是这样——因为近，往往会忽略身边的风景，而喜欢去远方旅行；正如因为亲，我们往往在亲人面前放浪形骸，而在陌生人面前温文尔雅。但现在，更喜欢去身边的风景，因为远处的风景，有的是别人的故事；而身边的风景，往往留存着我们自己的生活。

第一次来南天目，是来探望一个嫁到了山下桂芳桥村的表姐。那个时候，只有十来岁，还不知道这儿叫南天目，当地人都叫它玉皇坪。在表姐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和同来的小伙伴上的山。上山的路很窄很陡，很难爬。山上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寺庙，人丁也不兴旺，有些衰败的样子。

在於潜中学当班主任的时候，带着学生来野炊过一次。师生们骑着自行车，或带着同学，或绑着食材，或驮着锅碗瓢盆，欢声笑语出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记得寺里的僧尼很和善，借给我们山泉水，指点我们在哪搭台造锅。如今那些青葱少年也已成家立业，有的定居国外，有的当了老师，有的入了机关，当时的僧尼还在不在呢？

再以后，有朋友在桂芳桥村建了别墅，去朋友家玩的时候偶尔也会去爬爬玉皇坪，不过大都是由于怕辛苦而半途而废的，好久都与千佛寺悭吝一面。

南天目千佛寺与西天目禅源寺、东天目昭明寺相比，无论在历史渊源，还是在规模、名气上，都相差甚远，名为千佛，印象中大殿里佛像并不多。我对佛学没有什么研究，只认得佛祖释迦摩尼及文殊、观音、普贤、地藏四大菩萨的塑像，至多还能讲一讲持宝剑喻“风”、持琵琶喻“调”、持伞喻“雨”、持蛇喻“顺”的四大天王。但几次登寺，时移世易，人景迥异，对于时光的流逝、岁月的变迁，总不免有一些“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玉箫声断没流年，满目春愁陇树烟”的感慨和失落。

远望山下，碧绿的青苗和金黄的油菜花之间，白墙黛瓦，阡陌交错；公路上车辆行人，渺小如蚁。吹面不寒的春风掠过花草树木，掠过我的脸颊发际，钟楼里响起了佛号和钟声，让人恍惚远离了凡尘俗世，进入另一个世界。我不是佛门信徒，但尊重佛教，也认同不少佛经教义。佛法讲轮回，就如每年冬去了春又回，我们慢慢变老，自然有人慢慢成长，一代一代绵延不断，才组成这生生不息的世界，这样一想，便有了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

春到又一年，不乱于心，不困于情，“诗酒趁年华”，无论哪座山，无论在山腰还是山顶，且享受这无边的春色吧！

杭州的山

有风光、有历史、有故事

一川风月留下无数文人墨客遐想

无论是西湖的吴山、宝石山、九曜山、玉皇山

还是临安的天目山、太子尖……

都能带你解锁不重样的山野浪漫

这个春天

不妨换个角度记录杭州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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