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跑运动的目标不是越跑越快,而是——悦跑·越快乐

不管是马拉松还是越野跑,不管是强身健体还是寻求自由,跑步的最终归宿,不是快,是快乐,是“悦跑·越快乐”

记者/钱弘

1987年4月27日,临安长跑掀开新的一页。

|一个人的“万里”长征

8月30日下午,区图书馆四楼大厅,袁士华上台接过了“临安区最美文旅人”的奖牌,在评选出的首届10名“最美文旅人”中,76岁的袁士华是最年长者,袁士华“最美”在何处?那一段颁奖词给出了令人信服的答案:“他是‘全国群众体育先进个人’‘浙江省马拉松十佳风云人物’,1987年创建临安第一支马拉松长跑队,组建长跑协会。宣传推动全民健身,热心公益,风雨36年。领军群体,数十年如一日。”

作为全民健身的“领跑人”,袁士华的确名副其实,而要成为领跑人,自我角色的定位首先就是:先行者。出生于中医世家的袁士华从小就被父亲的健康观念所影响,而真正跨出全民健身第一步的是1979年,当时临安举办了首届元旦迎春越野跑,袁士华跑完8公里赛程,获得了第五名的好成绩。第一次体会到了长跑带来的快感,他内心也萌生出一个想法:能否将长跑爱好者聚集起来,建立一个带领大家一起锻炼的组织。

1987年对于袁士华来说,是极为特殊的一年:4月27日由他筹建成立的中老年长跑队填补了临安没有单项长跑队伍的空白;同年10月,身为杭州西湖长跑队副队长的袁士华带领临安5名跑友,第一次参加了中日西湖桂花国际马拉松赛,袁士华自己也顺利跑完20公里,完成了人生的第一个马拉松。从此开启了属于袁士华的“杭马”漫长“赛程”——从1987年到2019年,袁士华年年参加杭马比赛,他珍藏着从第一届开始的所有比赛秩序册、号码布和相关纪念封,他获得了杭马三十年永久号牌“87326”。

在“杭马”30余年的演变史中,他是见证者和参与者,而在推动临安全民健身发展中,他则是实践者,这是从个人爱好上升为体育事业的一次蜕变。“不为虚名走天涯,莫图金钱来发家。跑遍神州锦绣地,丹心一片献中华。”这一首自勉的诗正是诠释了三十几年如一日的“领跑者”的心声,临安长跑协会和长跑队正是以跑遍神州的方式推动全民健身:1993年9月,为支持北京申奥,协会参与组织了“临安-黄山260公里超马拉松公路长跑”活动,连续六天长途跋涉,每天需要完成一个马拉松;1995年7月,为宣传希望工程,袁士华和汤仁林代表临安参加了“横穿大陆万里跑”新疆段长跑活动;1997年3月至5月,袁士华参加了“无锡-香港超长跑”活动,他一路跑过38个市县、280多个乡镇,最后抵达沙头角中英街界碑;1999年5月至10月,“北京-澳门万里接力跑”举行,袁士华和金耀新从天安门出发,最后抵达澳门。

作为长跑运动的先行者,那一枚“以跑为乐”的篆刻诠释的正是袁士华对运动积极、乐观的态度,2000年袁士华个人长跑纪录突破两万里,完成了一个人特殊的“万里长征”。“体育就是我的生命。”袁士华如是说,就像杭马永久号牌“87326”一样,“87”是他运动的崭新起点,“326”则是他的生日,两个日子结合成一体,是运动渗入了生命,是生命刻写了运动。

袁士华

袁士华作词作曲的长跑队队歌这样唱:“以跑为乐,向前,向前,向前,千里之行,路在脚下。”千里之行,先行而领跑,袁士华更是以一个播种人的身份播下了全民健身的种子:1987年成立的长跑队只有28人,现在会员已近千人;30多年来,协会中参加集体长跑、自由锻炼跑以及全国各地马拉松的长跑者共计22万人次,跑程突破220万公里;除了临安长跑协会,还有如雨后春笋成长起来的各类跑团,各行各业健身跑步者已有约万余人,形成了从一花独放到万紫千红的繁盛局面。

播种需要坚持,更要传承,长跑协会的徐昌和周建钟便是这样的传承者。徐昌是临安少体校第一届毕业生,1992年他加入了长跑协会,1994年参加杭马比赛,完成了人生的第一个全马就获得较好名次,一辆自行车便是对他的激励。在袁士华影响下,徐昌也开始带领跑友征战全国各地马拉松。浙江农林大学教师周建钟加入协会的时间比徐昌迟,2009年加入长跑协会后,他第一次参加的也是杭马全马比赛,当时获得第100名的好成绩,和徐昌一样,之后他也成为了协会的骨干。2013年,他和徐昌代表长跑协会,与临安跑步联盟的“苏晓”“老兵”等人,共同组织成立了“临安马拉松训练营”,开始有意识培育临安马拉松队伍。在临安马拉松训练营的“打卡”训练下,临安马拉松队伍不断扩大,实力也稳步提升,在去年的“建德17℃新安江马拉松”比赛中,27岁的金皇飞取得了2小时33分49秒的好成绩,何骏杰则以2小时39分03的成绩位居其后,这两个成绩都实现了“破三”,也成为临安马拉松历史上的第一、第二佳绩,在1992年至2012年浙江籍选手马拉松历史成绩排名中,分列第15名和第33名,创造了临安的辉煌。

现在的周建钟是一名“赛道丈量员”,从2017年开始,他是临安马拉松、苍南马拉松、金东马拉松、台州马拉松、松阳马拉松、宁波樱花马拉松等赛事的主测丈量员,累计完成30余场马拉松赛事的赛道丈量,“赛道丈量是保证赛事顺利进行和比赛公正的基础。”周建钟从马拉松跑步开始,到协会组织,再到更为幕后的工作,长跑已经成为他生活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跑向雅典:回到马拉松故乡

“人生就是一场马拉松,是跑步让我的人生更加充实。”这是袁士华对运动人生的注解,在人生的这场马拉松中,袁士华以身先士卒的姿态成为播种人,而在临安日益壮大的马拉松队伍中,有一批人不仅在千里之行中用脚丈量人生之路,更是用独特的方式体验和感悟马拉松的精神魅力。

2018年,由临安资深跑友许访月组织的18人马拉松跑团飞抵雅典,开始了真正的“马拉松之旅”——这是临安第一支也是迄今唯一一支参加雅典马拉松的跑团。走出国门,跨越大洋,参加雅典马拉松,这一次的千里之行,完全变成了让马拉松“回家”的朝圣之旅:公元前490年,雅典在马拉松战役中击退了波斯,传令兵菲迪皮德斯从马拉松镇出发,连续跑了25英里,约40.2336公里,到雅典城传达好消息,到达后说了一句:“欢呼吧,我们胜利了!”就倒地身亡。1972年为了纪念马拉松起源,第一届雅典马拉松正式诞生,1983年雅典马拉松成为国际金标赛事,而2014年组委会正式将其定名为“雅典原始马拉松”,重新赋予了它丰富的人文内涵和马拉松的经典地位,不仅42.195公里的路程是对历史的纪念,起点和终点的设置也连接起古代和现代:从马拉松发源地的马拉松镇为起点,跑过安葬士兵菲迪皮德斯的墓地,最终在现代奥运的发源地——泛雅典娜大理石体育场冲线。

从马拉松镇到泛雅典娜大理石体育场,起点和终点连接的42.195公里,在马拉松的发源地,到底和国内的马拉松比赛有什么不同?雅典马拉松拥有几个世界之最:最正宗的马拉松路线、最原始的马拉松比赛、最艰难的马拉松赛道,当奔跑在42.195公里的原始赛道,叶燕华在这个世界之最的赛事中成全了个人之最:入门即经典——2018年是她跑马的起始之年,而雅典就是她的第一站,“当时就是想去马拉松的故乡看看。”追寻2500年前马拉松运动起源的足迹,那一刻的激动和兴奋不言而喻,而对于叶燕华来说,最大的感受则是雅典独特的马拉松文化。“我感觉那时自己不是在比赛,而是参与了一次休闲娱乐活动。”赛道是原始的,甚至坑洼不平,也没有所谓的“封道”,两旁的观赛者则是友好的,是朴实的,甚至还有乐队来助兴,“雅典人就是把马拉松看成是一种生活。”

徐昌

叶燕华完成42.195公里的马拉松,那种仪式带来的满足感油然而生。一起完赛的潘铭芳,留下最深印象的则是雅典人对中国选手的热情,马拉松现场挂出的横幅,很多写的是欢迎中国选手参赛的中文,“特别亲切,好像是在国内比赛一样。”当大家完成赛程抵达泛雅典大理石运动场时,披上五星红旗则有另外一种自豪感。

那次临安跑团征战雅典马拉松,18人中有4人跑完了全程,除了许访月之外,其他三人都是第一次参加马拉松,雅典自然成为了他们马拉松人生的经典开局,而厉明是其中唯一的男性。为了准备此次雅典马拉松,厉明在半年之前就开始了系统性训练:一周一个半马。终于踏上了雅典马拉松赛道,厉明当然是激动的,尤其是穿过小镇时观众的歌舞互动和加油声,让他兴奋起来,不想跑了20公里,脚开始疼痛起来。左脚脚踝积液一直困扰着厉明,来雅典之前他还去做了磁共振,不想在马拉松起源地旧病复发。正当自己颇感无奈的时候,同行的潘铭芳为他鼓劲,和他一起调整节奏,慢慢的,厉明发现脚不痛了,调整好之后,顺利跑完了余下的赛程,“很奇怪,不仅后半段脚没有再痛过,从雅典回来之后,脚伤也再没有复发。”

治愈脚痛成为厉明雅典之行的意外收获,或者正是在雅典马拉松这条古老而经典的道路上,在马拉松故乡的独特体验中,会忘记很多身体的伤痛,在精神的愉悦中完成一次“朝圣之旅”。这是一个诞生了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的城市,这是一个修建有帕特农神庙、伊瑞克提翁神庙的城市,当身体在根根石柱间游走,当灵魂在历史与现实中穿梭,用脚步去丈量和体会的是悠远的历史,是悠久的文化,是外来者的沉浸,是奔跑者的融入。

|在越野中追寻自由感受自然

五零零的转变,或许可以用“路跑优则越野”来形容,实际上这句话也被跑圈不少人所信奉。徐昌从马拉松起步,最好成绩是2018年绍兴马拉松上的3小时03分,从2014年开始,他从马拉松“跨界”到了越野赛,第一次参加天目七尖越野赛,就获得了第八名的成绩。发现了自己在越野上的潜力,徐昌也是一发不可收:参加过杭州100公里越野挑战赛,参加过浙江24小时接力赛……对于徐昌来说,印象最深的则是大宋108公里国际越野赛。2018年,大宋108公里越野赛举行第一届比赛,他参加的就是108公里天罡组比赛,11月19日早上6点从宋城起点出发,已经积累了越野赛经验的徐昌一开始遥遥领先,但是中午时温度到了29℃,感觉到闷热,而到了傍晚,突降暴雨,甚至还伴有雷电,大雨不仅冲刷掉了赛道标记,徐昌陷入“迷路”的状态中,而且全身湿透异常难受。在很多人沉浸于睡梦的时候,徐昌和其他选手还冒雨奔跑在西湖周边漆黑的群山中,靠着手电和头灯模糊地照亮前路,中途很多选手因恶劣天气和体力不支放弃比赛,但是徐昌靠着毅力和耐力坚持了下来,他最终以20小时59分的成绩位列第16名,拿到的奖牌上刻印着水浒108将中“天捷星没羽箭张清”的头像,徐昌也成为挑战自我、战胜自然的英雄好汉。

五零零

和马拉松不同,越野赛的竞赛距离更长,25公里只是挂挡,50公里是标配,100公里是常态,168公里是赛事门面;10个小时,24小时,甚至几天几夜亦成为越野赛事独具特色的一种极限体验。当越野跑者置身于山野,环境、路况具有更大的不确定性,如果说马拉松的核心词是配速,那么越野跑的核心词则是自由:在越野跑中,跑者得到的是内心的一种成长,甚至就是在“虐”中体会未知、多变、不可预测,从而在刺激中冒险,在冒险中探索,在探索中自由。潘铭芳的2018年既在雅典马拉松中体验了一次精神的洗礼,又在天目七尖的义工服务中感受到了越野的刺激,于是从2019年开始她也完成了向越野跑的转向:温州大罗山越野赛,台州柴古唐斯·括苍越野赛,杭州萨洛蒙城市越野赛,都留下了这名退伍女军人的身影。这几年因为疫情的原因,不管是马拉松比赛还是越野赛,都大幅减少,但是他们寻找自由的激情没有变,徐昌和潘铭芳已经报名了本月25日举办的2022杭州越野赛。

不管是马拉松还是越野跑,不管是强身健体还是寻求自由,跑步的最终归宿,不是快,是快乐,是“悦跑·越快乐”,就像村上春树在《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一书中所说:“生存的质量并非成绩、数字、名次之类固定的东西,而是含于行为之中的流动性的东西。”

(本版照片由被采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