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过后,仍旧烈日炎炎,热浪滚滚。官宣持续38度以上,高到42度。若人的体温类似,即为发高烧。如是不就天天身在水深火热之中,要了命了。
秋后五日未降雨而高温,谓之秋老虎。这可也是古来有之,“三伏过后暑不退,东君仍泛夏时光。风拂山溪水早断,火燎大地叶更黄。昼夜唯见两股热,晨昏难觅一丝凉。”回忆起儿时,遇着高温天气,农村屋陋地窄,天热湿气重,闷在罐头里似的难熬。祖母采来蒲叶,剪成半圆形,用白布折褟套边,密密用针线缝牢,蒲茎作柄,以手摇扇借得风来,算是降温的便捷手法。
傍晚时分,三五小伙伴,缘溪觅见水深处,潜入其中,水凉没身,像是牛入泥潭,爽快至极。到得晚间,家人会在屋里堂前宽阔的地上铺一张爷爷自制的蔑席,凭籍发凉的地气,仰面躺下,望着屋外的天空,星星闪亮。便有了白居易诗的意境:“何以消烦暑,端居一院中。眼前无长物,窗下有清风。热散由心静,凉生为室空。此时身自得,难更与人同。”此时此刻,纳凉成了最诱人的话题。酷热下蟋蟀会躲到房间墙壁下乘凉,鹰懂得飞向高空避热……那是长年跑东家过西家的爷爷的见识。听着近旁树上知了的鸣叫声,猜想那肯定是它躲在宽厚的树叶下,凉爽自得的欢唱。
白日里,阳光明晃晃,空气似觉全是热气。最盼望的是骑着老旧自行车,后架上驮着一方方的木箱,吆喝着卖棒冰的人过来,三分钱一根的白糖棒冰,一口气连吃两块,冰凉入喉透心,可是人间突然而至的一种幸福!
那年代农村农事是唯一的生计,无论天热地燥,还得下地干农活。顶着毒日,大汗淋漓,等到歇晌,急不可待地回到家来,见着八仙桌上奶奶早早准备下的六月霜凉茶,捧起胸口大的钵头,呼哧呼哧一顿豪饮,解渴解热,才是无与伦比的享受。
物质充裕的当下,解热消暑的方法自然多得多了。莲子羮,绿豆汤,空调房;冰块冷饮矿泉水……再高端点的自驾车出游,休闲养生于山间溪边农家院,高海抜凉快的民宿,常年如春的避暑山庄,享受自然界对立侧的恩施。但这毕竟是小众化的有限制的需求,对我等大多数的人来说,还是要向无门慧开禅师学习,“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生好时节。”学学白居易“热散由心静,凉生为室空。”不惮热辣辣的天气,与过往的记忆纠缠一起,让“天凉好个秋”的曾经身受的生活形态,在心中迤逦而过。